伺候老男人11年!落得人財兩空 她晚年因蚤患「3年搬家180次」死後一週才被發現

張愛玲

三年搬家180次,平均每周都在搬家,你能想象這樣的獨居生活嗎?

18歲的張愛玲曾在她的文學處女作《天才夢》中寫道:「我一天也不能克服這種咬嚙性的小煩惱,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,爬滿了蚤子。」

在當時,所有人都不會想到,這位民國時期的天才女作家,竟然「一語成讖」。

晚年的張愛玲深陷「蚤患」,為了逃避蚤子的咬噬,她不得不以搬家的方式,踏上了離奇的「逃亡」之路。

有學者認為,「避蚤」是張愛玲藉以避世的借口,而避世則是她得以自我心理療傷的途徑。

但熟知張愛玲的人更願意相信,「逃亡」是她深藏在血液中的基因。

畢竟年幼時最親近的母親,在每次遇到人生變故時,第一個想法便是「逃離」,給幼小的張愛玲留下了不可平復的心理創傷。

張愛玲

1957年1月,美國小城康科德覆蓋在一片雪白之中,呼嘯的寒風將雪花重重拍打在窗玻璃上,卻沒有一絲聲響。

「我已重病纏身,自知時日無多,不久於世,唯一希望的,便是再看你一眼,我親愛的女兒。」

母親的信靜靜地躺在窗台上,張愛玲倚靠在窗欞邊,默默地點了一支煙,望著窗外的冰天雪地,總也想不起母親那「似曾相識」的臉。

這一年張愛玲36歲,她信手寫了一封更加簡短的回信:「我的境況並不好,無力支付去往倫敦的機票,祝安好。」

房間里的煙圈逐漸濃郁起來,似乎在努力拚湊一些關於親情的蛛絲馬跡,若隱若現的氤氳中,彷彿真的回到了幼時的北方。

同樣的一天,大雪紛飛,記憶中似乎只有爭吵和摔東西的聲音,她與弟弟躲在房間里不敢出聲,那一年張愛玲4歲。

張愛玲(左)與弟弟張子靜

一年前,因父親張廷重在津浦鐵路局謀得職位,這個有著顯赫背景的沒落貴族之家,從上海搬到了天津。

父親張廷重是晚清名臣李鴻章的外孫,母親黃逸梵亦出身於南京的權貴之家,按說這樣的家世即便沒落,也足以過上美滿的生活。

然而,自從來到北方,在張愛玲的印象中,父親與母親每日除了爭吵,似乎再無其他。

說來也怪,張廷重自小接受西式教育,卻是一個思想守舊,推崇男尊女卑的封建遺少,吃喝嫖賭抽一樣不落,是一個典型的紈絝子弟。

而作為大家閨秀的黃逸梵,雖然自小裹腳,學習女紅,卻一生追求自由平等的生活和忠貞浪漫的愛情,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新時代女性。

二人婚後的生活格格不入,最讓黃逸梵無法忍受的是,丈夫每日流連花街柳巷不說,竟還要將姨太太娶進家門。

黃逸梵

每每父母吵架後,張愛玲都不敢出現在母親身邊,這時在母親的眼中,她和弟弟就是「相夫教子」得「從犯」,是女人追求自由的羈絆。

是的,在張愛玲看來,她從來就不是父母愛情的結晶,而是婚姻「後遺症」的產物,除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和專屬的傭人,她一無所有。

而對於黃逸梵來說,長期的爭吵讓她心力交瘁,這個家中的每一個人,每一樣物件,都像牢籠的鐵柵欄一般將她團團圍住,讓她喘不過氣來。

逃離,只有逃離這壓抑的婚姻,才能讓自己快樂地活下去,她缺少的只是一個機會。

1924年,張廷重的妹妹張茂淵申請到了歐洲留學的名額,黃逸梵藉此機會,聯合小姑子,以學校需要監護人為由,隨其一同赴歐。

張茂淵

對於已婚已育的黃逸梵來說,儘管家族上下極力反對,儘管一雙兒女年紀尚小,但是同追求自由的渴望比起來,這些又算得了什麼呢?

自此,母親對於張愛玲而言,近乎「缺席」了她的整個童年。

而父親更是一個「名義」上的存在,張愛玲姐弟倆從小便由傭人帶大,除了物質上的給予,他們和父親幾乎沒有任何情感上的交流。

姐弟倆更像是這個豪宅中豢養的兩隻名貴的寵物,因為「名貴」,即便失了寵,主人也不會將他們丟掉。

沒有人知道,母親離開家的那天,張愛玲的內心到底有多麼惶恐,一個4歲的孩子,眼睜睜地看著母親離去,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會回來。

一轉眼便是4年,張茂淵學業結束,黃逸梵不得不跟隨小姑子一起回國,在張愛玲的記憶里,母親回家那天是她童年中最快樂的一天。

黃逸梵

不得不說,時間是一劑良藥,再次回到家中,夫妻感情似乎好了許多,甚至因黃逸梵對北方的不適,全家又搬回了上海。

此後的一年時間,是處於成長期的張愛玲記憶中最幸福的一段時光,曾經有一度,張愛玲以為終於將母親抓住了,在親情上抓住了她。

令她始料不及的是,一年後,黃逸梵與張廷重辦理了離婚手續。

對有些人來說,性格是一輩子都不會改變的,一個繼續花天酒地,一個繼續渴望自由。

父親很快續了弦,一個在中華大地上演了無數次的故事,真的沒有什麼新鮮,繼母對張愛玲姐弟倆終日冷眼相對,恨不得將二人掃地出門。

每每弟弟因「做錯事」被懲罰,倔強的張愛玲總是去找繼母理論,但換來的往往是對長輩的不敬之罪,和父親的大打出手。

張廷重(中)

而此時,弟弟對繼母的唯唯諾諾、唯命是從,更是讓張愛玲倍感凄涼,她對這個家失望透了。

自從離婚後,黃逸梵又回到了歐洲,繼續著她追逐自由的夢想。

可以說,16歲之前,張愛玲就不知道「母愛」為何物,母親總是走啊,走啊,不停地走,她對「母愛」的幻想永遠在路上,從未抵達。

當母親再次回國時,張愛玲已經16歲,她渴望讀大學,渴望離開這個家,但是遭到了父親的反對,在父親看來,女子讀書就是浪費金錢。

不得已,張愛玲只得來到母親的住處求助,思想西化的黃逸梵自然是堅決支持女兒,不僅讓女兒與自己住在一起,並願意供女兒讀書。

張愛玲似乎終於等到了心心念念的「母愛」,但是遲到的母愛,似乎來得也不那麼「痛快」。

黃逸梵

常年在歐洲的奢華生活,幾乎花光了黃逸梵所有的財產,本就家道中落的她,隨著戰爭爆發,物價飛漲,生活更是捉襟見肘。

那時,張愛玲聽到母親最多的抱怨就是:「都是因為你」,每一次都像針扎一樣刺痛。

母親在「培養費」上的斤斤計較,使張愛玲備感人世蒼涼,血濃於水又如何?母愛偉大又如何?還不是活在這惘惘的威脅中。

於張愛玲而言,母親對自己的「資助」是一筆必須要償還的債,它就像一把枷鎖壓在肩膀上,只要一天沒還清,就壓得她抬不起頭來。

直到多年後,她遇見胡蘭成,向其借了錢,還清了母親的「養育之恩」,自此天各一方,兩不相欠。

也許,彼時的張愛玲不會想到,卸掉了「枷鎖」,卻仍舊不能安穩。

是的,愛上胡蘭成,這是張愛玲的劫難。

胡蘭成(左)

1944年春天,23歲的張愛玲因小說《封鎖》與胡蘭成相識、相知、相戀,這一切的發生,快到令人不可思議。

張愛玲曾說:「人生最大的悲哀莫過於一個有天才的女子突然結婚了,」其實,更大的悲哀是,你對這一切無能為力。

如果胡蘭成沒有收到好友蘇青寄來的雜誌,如果他沒有看到張愛玲的小說,如果蘇青沒有告訴他張愛玲的住址,如果……

太多的如果,早一步或晚一步,也許都會錯過一輩子,但有些事,人們更願意相信是宿命。

遇到了,愛上了,一舉一動,一顰一笑,就這樣硬闖進你的心,哪有什麼道理可講?

她還記得,他向她提起《天地》雜誌上的一張照片,他說好看,她便洗了一張送給他。

張愛玲

照片背後,還不忘附上幾句話:「見了他,她變得很低很低,低到塵埃里,但她心裡是歡喜的,從塵埃里開出花來。」

他38歲,早已是有婦之夫,彼時在文壇風頭正勁的張愛玲又怎甘心做一個第三者,但一切「理所應當」在愛情面前都變成了紙老虎。

她心甘情願,她無能為力,她將自己變得很低很低,低到塵埃里,情願做一個插足者,也無法對他置若罔聞。

誠然,胡蘭成是懂張愛玲的,懂得她血液中流淌的桀驁與優雅,懂得她自小缺失關愛的卑微和氐惆,懂得她及時行樂背後的滿目荒涼。

所以,即便他是汪偽政府的漢奸,即便他家中已有妻室,即便他的年紀幾乎可以成為自己的父親,她依舊義無反顧。

因為懂得,所以慈悲。

胡蘭成

她孤注一擲地將自己交了出去,傾盡自己的全部熱情去愛他,哪怕遭人白眼,哪怕做「漢奸妻」,她仍愛得那般超凡脫俗。

幾個月後,胡蘭成和第二任妻子離婚,與張愛玲走到了一起。

因擔心戰後自己的「特殊身份」會拖累她,他們並沒有在法律上登記結婚,只是自行寫了一張婚書,證婚人是張愛玲的同學炎櫻。

很多人認為,這是胡蘭成沒有誠意的表現,但對於張愛玲來說,她又怎麼會看重這一紙婚約呢?

名分於她而言,不過是華美旗袍上的蚤子,她的父母有名有份,不照樣一別兩寬?

「我想過,你將來就是在我這裡來來去去亦可以。」這就是張愛玲對婚姻的灑脫,也是對愛情的篤定。

該來的終究要來,1944年秋,日軍儼然氣數已盡,當所有人都為之振奮時,一種莫名的「危機感」卻縈繞在這對「夫婦」的心頭。

張愛玲

上海的暮色很短暫,一切都在若隱若現之中,只有用心的人,才能體會到那迷人的凄美,他們站在陽台上,貪戀著轉瞬即逝的黃昏。

「也許我會逃過這一劫,不過這一兩年我們不好在一起了,我必須離開。」胡蘭成提起手中的香煙,深深地吸了一口。

她對政治向來是不願過問的,如果可以,她甚至希望戰事可以一直持續打下去,她不過是想要和他在一起而已。

是的,她不覺得「良心」上會過意不去,自從成年後,她就生活在戰爭中,戰爭像一個固定的東西,頑山惡水,也仍舊構成了她的地平線。

自從父母離婚,戰爭打響,她就明白,世界是會崩壞的,文明是會衰退的,人心是會變化的,她只是想在能夠愛的時候,用力去愛。

胡蘭成

在張愛玲的眼中,國家興亡匹夫未必有責,但是這次國家的動蕩,卻真真地「連累」了她,1944年底,胡蘭成獨自前往武漢。

不得不說,胡蘭成確實是一個「多情」的種子,他的生命中從不缺少女人,如果說他和其他男人有什麼不同,應該就是對女人的「坦誠」。

來到武漢不久,胡蘭成便和漢陽醫院17歲的護士周訓德走到了一起,他想娶她為妾,他從不隱瞞自己已有「妻室」的事實。

周訓德不肯做妾,執意要有一個像樣的婚禮,於是,胡蘭成在武漢再次成為了新郎,而這一切張愛玲無從知曉。

直到1945年3月,回到上海的胡蘭成才對張愛玲提起「小周」,他是那麼泰然自若,那麼輕描淡寫,那麼坦誠相見。

事情發生得太快了,一時無法吸收,連說出的話都是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出來,就像閃電一樣隔了一陣默然才聽見雷聲。

張愛玲

她不是想象不到,只是不願相信,她已經愛到了塵土裡,她的愛如此卑微。

受傷么?哪個深陷愛情的女人不曾受傷?但只要在上海,他就是她的丈夫,她願意承受這一切,誰叫她愛他,活該她愛他。

只是,留不住男人的心,又怎能留住他的人呢?兩個月後,胡蘭成又回到了武漢的「家」,回到了另一個女人的懷抱。

日本投降後,胡蘭成隱姓埋名逃到浙江,住在高中同學的家裡,誰能想到,時間不長,他竟又與同學的繼母有染。

半年多未曾見到「丈夫」的張愛玲,隻身來到溫州看他,不想卻發現了丈夫與另一個女人的「秘密」。

也許此時的張愛玲才明白,「多情」和「濫情」也只是區別於出軌的次數,本質上沒有什麼不同。

胡蘭成

離開溫州的那天,雨疏風驟,胡蘭成送了她一程,後來的她怎麼也想不起那一天他們說了些什麼,彷彿剛一開口,聲音就被撕碎在風中。

誠然,「婚姻」沒有拋棄她,「丈夫」也沒有拋棄她,但她的心裡是清楚的,她已經被「愛情」拋棄,再無挽回的餘地。

此後的張愛玲一心撲在寫作上,儘管她的文字背後是無盡的荒涼,但也恰是在這種荒涼中,總能讓她找到一絲對過往親情和愛情的慰藉。

是的,對於張愛玲來說,親情與愛情,遠不如友情來得安穩,雖然她的朋友寥若晨星,卻構成了她生命中少有的溫存。

1952年,張愛玲在香港美新處工作時,結識了她一生最重要的朋友——宋淇、鄺文美夫婦,自此開啟了他們長達幾十年的患難真情。

宋淇、鄺文美夫婦

「我絕對沒有那樣的妄想,還以為會結交到像你這樣的朋友,無論走到天涯海角也再沒有這樣的人。」

這是在開往美國的游輪上,張愛玲寫給鄺文美充滿感傷惜別的信。

1955年,因受胡蘭成「政治成分」的牽連,張愛玲不得不幾經輾轉,移民美國,她的「丈夫」最終還是拖累了她。

沒有穩定的工作和收入,和家中斷絕往來的張愛玲,僅靠著零星的稿費艱難度日。

此時,遠在大洋彼岸的宋淇夫婦,向飄零異鄉的張愛玲伸出了援手。

身為香港電懋公司製片主任的宋淇,不僅為張愛玲安排了給公司撰寫劇本的工作,更是說服了公司按照最高標準給張愛玲支付稿酬。

為了幫她推廣作品,宋淇夫婦還將張愛玲推薦給海外學術大家夏志清。

夏志清

必須承認,正是有了夏志清的評論和讚賞,才有了今天張愛玲在文學史上的地位。

在夏志清看來,張愛玲是當時中國最優秀的作家,這一評價也直接撕掉了張愛玲身上「鴛鴦蝴蝶派」的艷俗標籤,令她步入了大雅之堂。

不僅如此,夏志清還常常幫張愛玲介紹工作,更是在她的作品遭受非議時,挺身而出,這一切都讓張愛玲心懷感激。

可以說,前半生對「愛」極度缺失的張愛玲,在僅有的兩三好友身上,找到了為數不多的溫情。

來到美國後,張愛玲遇到了新的愛情,與相識僅八個月的劇作家賴雅結婚,那一年張愛玲35歲,賴雅64歲,兩人整整有29年的年齡差。

誠然,相較於張愛玲,賴雅不僅沒有名氣、沒有存款、甚至連最基本的健康都沒有,但是張愛玲依然嫁給了他。

賴雅與張愛玲

很多人認為,嫁給賴雅,是張愛玲對胡蘭成的報復,更是對自己的作踐,但不可否認的是,張愛玲與賴雅婚後的感情始終很好。

巨大的年齡差,顯然為這場婚姻埋下了巨大的隱患,婚後不久,賴雅就因中風而兩次入院,更是在生命的最後幾年癱瘓在床。

這段維持了11年的婚姻,最後以賴雅的辭世而告終,與其說張愛玲嫁給了賴雅11年,不如說張愛玲伺候了賴雅11年。

母親和丈夫相繼離世,讓身處異鄉的張愛玲備感孤獨。

儘管多年來與母親鮮有往來,但是未能給母親送終,仍像一塊巨石死死地壓在她的心底。

而丈夫的離去,更是對張愛玲人生巨大的打擊,為了給丈夫治病,她幾乎花光了所有的積蓄,但最終換來的卻是「人財兩空」。

張愛玲

此後的張愛玲,在精神上一蹶不振,生活也漸漸變得窮困潦倒。

上世紀八十年代,正是張愛玲名聲大噪之時,但是晚年的她,日子過得並不安穩,很難想象,一個知名女作家竟為了「避蚤」而頻繁搬家。

張愛玲曾在寫給宋淇夫婦的信中,描述過那段不堪的歲月:

「天天上午忙搬家,下午遠道上城看醫生,有時候回來已經是午夜,最後一段公車停駛,要叫汽車,剩下的時間只夠吃和睡。」

最頻繁時,張愛玲每天都要換一家汽車旅館,幾乎沒有人知道她具體的住址,真正過上了「離群索居」的生活。

唯一採訪過晚年張愛玲的台灣學者水晶認為:「張愛玲的避世生活,更可能是一種心理疾病。」

因為「避世」,沒有人了解張愛玲晚年的生活,為數不多的朋友也失去了她的消息。

張愛玲

不過,世人更願意在她的作品中,找出一些蛛絲馬跡。

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定義張愛玲的作品,那一定是「蒼涼」,親情的冷漠、愛情的背叛,生活的殘酷,在她心裡留下了巨大的創傷。

就像她在書中所言:「時代是倉促的,已經在破壞中,還有更大的破壞要來。」

是的,她很清楚,哪怕是及時行樂,背後仍舊是無盡的蒼涼,這個世界上,所有人都是如此,每個人都很可憐,唯一能做的,只有遺忘。

那些曾出現在她生命中又離去的人,終究是誰也不會幹涉誰,不過是靜靜地躺在她的血液里,在她死的時候再死一次。

文章參考:今日頭條

Click to show more